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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安全不必忧 制度规则须重视
近日 《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投资管理办法》 （征求意见稿） 的发布， 标志着我国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确立了专业化投资管理道路。 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的积累、
给付与个人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 实现保值增值的途径有哪些？ 投资风险管理机制的安全性和科学性体现在哪里？ 带着这些问题， 记者采访了相关人士。
●人口老龄化加深， 平衡当期缴费与未来支付的难度加大。●长期看， 投资股票的收益率明显高于购买债券和黄金、 存银行定期。●除非发生资本市场解体、 政权动荡， 否则， 资本市场波动不会威胁基金安全。●基金入市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没有制度规则盲目入市。
调整积累机制 增强基金可持续性
记者： 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的积累、给付与个人的关系是怎样的？
洪磊： 首先， 基本养老保险基金必须按社会统筹的方式运行， 一方面， 通过大数法则分散风险， 另一方面， 通过公共财政提供托底保障， 促进社会公平。
其次， 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是一个资金池， 积累与支付的速度决定了资金池是否可持续。 从支付角度看， 由于人口老龄化的刚性特征， 任一时期的支付需求都是刚性的。 所以， 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的可持续性主要通过积累端的调整来实现 （当然， 危机时调整支付标准也是可以的， 但社会成本巨大）。
基本养老保险有两大积累机制，一是新增缴费， 二是盈余资产的投资收益。 新增缴费是基金积累的基本机制， 如果缴费水平过高， 会加大企业和个人负担， 制约社会发展。 在人口老龄化不断深化的时期， 基本养老保险往往很难平衡当期缴费与未来支付的关系， 甚至衍生重大社会问题。 因此， 第二个积累机制成为重要补充，能够在基金长期可持续方面发挥关键作用。
组合投资模式在国际上应用更普遍
记者：基本养老金如何实现保值增值？
洪磊： 从世界范围看， 基本养老保险基金主要有三大类保值增值方式。 第一类是存入财政专户进入银行存款， 即中国模式； 第二类是购买国债包括特别国债， 以美国为代表； 第三类是组合投资于股票、 债券、 基金、 货币等各类金融资产， 以加拿大、瑞典为代表。
长期经验表明， 在第一种模式下， 基金很难对抗通货膨胀风险， 加剧了未来老龄化更高时期养老金支付压力， 可持续性面临严峻挑战。 在第二种模式下， 基金购买政府专门国债， 这种专门国债只面向基本养老保险基金发行， 并且设置了特定利率，一般在5%至6%。 该模式的优势是机制简洁， 收益由政府财政保障； 缺陷则是缺乏弹性， 当面临重大人口结构冲击或经济危机冲击时， “财政悬崖” 就会出现， 养老金支付将面临危机。 这种模式还潜存着严重的政府道德风险， 因为特别国债的最终偿付如果不能通过高效率投资获得回报， 就只能靠增加税收来保障， 因此， 并不是一劳永逸的低成本解决方案。
从国际经验看， 第三种模式即组合投资模式的应用更为普遍。 如果比较一下各类资产的长周期历史收益率， 股票资产的长周期平均收益率明显高于债券资产、 定期储蓄以及黄金等实物资产， 这也是各国养老金相继放开并持续提高股票投资比例的重要原因。 只要不发生资本市场解体、 政权动荡等重大社会风险， 资本市场本身的波动不会对养老保险基金资产的安全性构成根本挑战。 基于以上原因， 全球主要国家的养老保险基金都十分重视对权益资产的投资， 全球养老金资产投资于股票的比例平均在30%以上。
以美国为例，2014年底， 各类养老金总资产24.7万亿元， 其中， DC（缴费确定型） 计划和个人养老账户IRA（个人退休账户）， 合计投资于共同基金的资产达7.3万亿美元， 直接投资于股票的资产为5.3万亿元，通过直接持有和共同基金间接持有的股票市值占到总市值的40%以上。1996年以来， 权益投资部分取得了10.2%的年化收益。 养老金已成为美国资本市场最坚定的长期投资者， 同时也是经济增长成果的最大受益者。
全国社保基金运营14年来， 年化收益率8.36%， 超过同期年均通货膨胀率5.94个百分点。 自2007年以来， 企业年金年化收益率7.87%。 基金管理公司在固定收益类组合和权益类组合上的业绩表现， 均高于其他受托管理机构， 体现了基金行业的专业能力。 权益投资和外部专业化管理成为全国社保基金和企业年金提高收益的关键因素。
尽管目前我们的养老保险体系和资本市场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 但有一点毫无疑问， 未来中国将形成世界体量最大的养老金资产体系、 最具吸引力的资本市场。 资本市场将成为推动经济创新发展转型的主力军， 也将是社会财富配置的主要场所。 养老保险基金能在多大程度上实现保值增值， 取决于如何建设一个科学有效的制度。 当然， 资本市场的波动或危机会在特定时段冲击养老保险基金的支付能力， 所以， 必须有足够丰富的手段管理投资风险， 以获得安全、 稳健的投资回报。
规范完善的监管制度和市场规则是保障基金安全的 “防火墙”
记者：投资风险是公众最关心的问题，该如何管理养老保险基金的投资风险？
洪磊： 根据 《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投资管理办法》 （征求意见稿）， 各省市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的结余部分，除预留一定比例的支付费用外， 剩余部分将交由国家设立、 国务院授权的养老基金管理机构 （受托机构） 进行专业化投资运营， 并由受托机构与托管机构、 投资管理机构分别签订托管合同和投资管理合同。 在这一模式下， 投资的安全保障机制有以下几个层次。
第一个层次是受托机构的法律监督、 审计监督和公众监督。 首先， 基本养老保险基金受托管理机构是由国家设立、 国务院授权的专门从事养老保险基金管理的商业化运作机构。 该机构履职尽责能力将受到国务院、 审计署、 市场审计机构以及社会公众的严格监督。 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自成立以来， 每年都要公开经审计的年度报告， 向公众披露投资运营情况， 并接受国家审计署的严格审计。 在证券基金行业， 损害养老金投资人利益的行为会受到严肃查处。 截至2014年底，已立案43起，48人移送司法。
第二个层次是保障受托资产独立运营的托管制度。 托管制度能够有效保证养老金资产独立于委托人、 受托机构、 托管机构、 投资管理机构的固有财产及其管理的其他财产， 不受上述机构解散、 破产清算等影响。 除了养老金资产存在被非法侵占或挪用的风险外， 托管制度与现有行政管理方式相比具有突出的优势。
第三个层次是多层次投资组合机制。 养老金资产投资组合的构建分为两个层面， 一是整个养老金资产层面上的大类资产配置策略， 如权益类资产、 固定收益类资产、 现金类资产、另类资产等配置比例， 从整体上控制大类资产风险敞口。 《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投资管理办法》 （征求意见稿）规定， 养老基金投资于股票、 股票基金、 混合基金、 股票型养老金产品的比例， 合计不得高于基金资产净值的30%， 实际配置于该类资产的比例很可能远远低于30%。 二是具体投资组合的分散投资策略， 每一只具体投资组合至少投资数十只甚至上百只股票、 债券产品， 获得相对稳健的平均收益。 通过分散投资可以化解非系统性风险， 通过大类资产配置可以化解系统性风险。
第四个层次是证券投资基金市场的公平交易制度、 每日估值制度、 信息披露制度和大数据监测体系。 证券投资基金必须遵守严格的公平交易制度。 每日估值制度为基金资产提供了公允计价， 支持了基金资产的灵活交易和风险管理要求。 信息披露制度使得投资管理机构和托管机构发生的与受托资产利益相关的一切重要活动均置于委托人的监督之下。 大数据监测体系能够主动监测到利用未公开信息交易股票、 非公平交易和利益输送等侵害基金资产的违法违规行为， 是维护养老基金资产安全的利器。
此外， 基本养老基金还设计了双重风险准备金机制。 在投资管理机构层面， 投资管理机构应从当期收取的管理费中， 提取20%作为风险准备金， 专项用于弥补重大投资损失。 在受托机构层面， 应按照养老基金年度净收益的1%提取风险准备金， 专项用于弥补养老基金投资发生的亏损。风险准备金机制为养老基金平滑跨期波动、 缓冲重大风险提供了 “防火墙”。
基本养老保险基金入市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无制度规则盲目入市。目前， 我国证券投资基金行业已经建立起规范完善的监管制度和市场规则， 可以很好地满足基本养老保险基金委托投资对收益与安全的双重需求。 尽管如此， 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有其特殊性， 对投资管理机构的专业和诚信有着更高要求， 因此， 基金行业仍需从理念到制度建设全面提升自己， 与基本养老保险制度改革全面接轨， 在服务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投资、服务资本市场建设方面发挥中流砥柱的作用。
2008—2014年全国社保基金、 企业年金投资收益率 （%）
数据来源于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网站、人社部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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