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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世仁与前妻聊天，聊到开心处两人笑开怀。
前妻吃饭前，戴世仁给她系好围裙。
6：00，早餐；10：00，中餐；15：50，晚餐。这是吴宝珍一天三餐时间，与众不同。
12年前，吴宝珍一直不停地生病住院，都是戴世仁全程照料。去年夏，她跌了一个跟头，从此卧床不起。一日三餐，都是戴世仁做好，送到床头。
戴世仁好累，“脚后跟疼，腿越来越不得劲。”他已经78岁，最担心哪天不能照顾吴宝珍了。
“可以说，我俩之间毫无关系了。”戴世仁说，他和吴宝珍离婚快13年了，但自从她病倒后，他却撂不下前妻了。
他对前妻悉心呵护，前妻夸他“好男人一个”。婚前，他们没有恋爱；离婚后，他们却开始了“恋爱”。
中年结婚
他娶了一个病妻
戴世仁与吴宝珍结婚时，一个48岁，一个42岁。因为下放，戴世仁耽误了找对象。
22岁时，正值大炼钢年代。一天，戴世仁值晚班，炼钢炉意外熄火，他被怀疑为“反革命”，接受劳改，小戴渐渐熬成了老戴。
27岁，他进入扬州水泥厂。34岁时，他又被下放到江都小纪，从一个工人变成了农民。
艰苦的劳动，光棍一个，他却成天乐呵呵的。闲暇之余，他找来医书，自学针灸，给当地农民看病。谁有个头疼脑热，他都很热心地上门，扎上一针。
久而久之，戴世仁成了小有名气的“土郎中”。一次，当地有个孕妇临产，早晨有了反应，可一直疼到晚上，孩子也没生下。情急之下，家人找到了戴世仁。“怎么回事？”戴世仁问接生婆。“已经喝了两瓶水了，孩子到产门了，就是生不下来。”接生婆似乎挺委屈。
这一听，戴世仁感觉不对，“喝了那么多水，膀胱胀大了，孩子被堵住了，赶快送医院。”送到医院时，医生说，再迟一会儿，孩子就保不住了。戴世仁的提议，救了一条命。
下放5年后，落实政策，戴世仁被安置到江都水泥厂。4年后，终于又回到扬州水泥厂，从食堂一名伙夫，一直当到司务长。
终于，有人给老戴介绍成了一个对象，她就是吴宝珍，家住江都邵伯，离异。
“刚结过婚，我就后悔了。”老戴说，她一身病，贫血，心脏不好，精神抑郁，还好打麻将。“不过，我还是说服了自己，既然娶了她，就好好过呗。”
老年离婚
他把房产留给前妻
婚姻维持了19年，像许多家庭一样，两人也因为琐事偶尔争吵。老戴怪妻子成天打麻将，把家里当食堂和旅馆；妻子则说他，性子火爆，不把自己当人看。
2001年时，两人退休工资均是500多块，老戴略高。因为打麻将，到每月20号，妻子兜里就没钱了，只得跟老戴伸手。因为这，两人摩擦不断。
当年10月18日，吴宝珍提出离婚，老戴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但在离婚协议上，老戴却这样写道：房产双方共同所有，各自一半；男方去世后，房产由吴宝珍或女方子女继承。
房子50平方米，位于友谊新村，是厂里分给老戴的，产权人是“戴世仁”。老戴有姐弟6人，有侄儿侄女。但他却没有把继承权给予亲人，而是给了继子女。
离婚后，吴宝珍通过婚介所，处了两个老伴，搬出了一段时间，但都好景不长，最后又回到了老戴的房子，分灶吃饭，分室而居。
不过，两人时常也有交流。“她跟我谈，之所以回来，说人家烧菜辣，或者住的地方吵。”老戴哈哈笑，“她还是习惯跟我过哎。”
离婚后第三年夏，吴宝珍打完麻将后回家洗澡，跌倒在卫生间，晕了过去。幸亏，老戴及时发现，把她送医院抢救。经诊断，吴宝珍患上了脑萎缩和脑梗塞。自此，两人尽管分室而居，但不再分灶吃饭。
出院后，吴宝珍的脾气变了。听到楼下摆摊的吆喝，她要掀摊子；一次打麻将，言语不和，竟拿起小木棍，把牌友的头敲出了一串包。
后经诊断，吴宝珍患了抑郁症。
三次临危
他把前妻拉出鬼门关
从2004年起，吴宝珍几乎年年住院，最短18天，最长90天，全靠老戴24小时陪护照料。老戴印象中，前妻“死”过三次。
第一次就是2004年。一天，老戴出门买菜，回家后喊了一声“菜买回来了”，但没有回应。跑到房间一看，没人。老戴又跑进卫生间，眼前一幕把他惊呆了：吴宝珍正坐在马桶上，用一根老粗的麻绳，勒住自己的脖子，用力收紧。
抑郁症发作，吴宝珍要自杀，被老戴救了下来。
第二次是八年前的秋天，吴宝珍突然不吃不喝，病倒床上。在邻居的劝说下，老戴开始准备后事，“寿衣买了，遗像也画好了，但3天后，我一摸她的脉，还蛮有劲的，死不了。”
凭当年学医的基础，老戴又一次将前妻从鬼门关拉回来。他弄蜂蜜水，榨水果汁，一勺一勺送入前妻嘴中。一周后，吴宝珍终于缓过神来。
第三次是去年夏。吴宝珍拿遥控器开电视，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老戴赶紧叫救护车，把她送往医院。医生诊断，股骨头坏死，并预测，最多只能活4个月。老戴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气，心如刀绞，“恨不得替她害这个病。”
老戴很无助，又把前妻带回家，卧床等死。老戴不甘心，用西瓜水喂她，煨鸡汤给她营养。“三五天后，她又好了。”老戴说，现在，她能吃呢，还要吃好的。
鸡汤、鱼汤、骨头汤，每天轮着吃。老戴还剪了一堆报纸，都是关于养生的，照着上面说的，想着法子给前妻做营养餐。现在，两人退休金共计3000块钱，除了吃饭，每月存800元，给吴宝珍治病。
邻居说，如果没有老戴照料，吴宝珍坟头上的草都长老高了。
4
卧床不起
他当前妻“全职保姆”
因为抑郁症，老戴四次将前妻送入精神病院治疗。
刚入院时，饭菜从医院食堂买，但吴宝珍嫌伙食差，一看到老戴端来饭菜，就把头埋到被窝里。无奈，老戴只得回家买菜做饭，从家到医院，10多里地，骑自行车一天三次往返。
一年冬天下大雪，老戴炖了鸡汤，装进保温罐，骑上车往医院赶。可刚出家门不远，车轮一滑，老戴重重地摔倒在地，保温罐碎了，鸡汤洒了一地。老戴浑身疼痛，艰难地爬起来，推上车一步一步走回家，重新装了鸡汤，又往医院赶。平时一刻钟的路，他走了三四十分钟。
出院的日子，老戴一样难消停。一天，凌晨1点多，吴宝珍突然喊“救命”，说心脏病发了，浑身不舒服。老戴一骨碌翻下床，背起她就往楼下跑。路上，看不到出租车，他骑上三轮车，载着吴宝珍，直奔附近医院。
到了医院，人家说治不了。老戴又掉转车头，赶往城北一家医院，可当晚没医生值班。老戴又赶往苏北医院。转来转去，折腾了两三个小时，当见到医生时，吴宝珍又说：“不难过了，没事了。”再回到家，天麻麻亮了。
去年，被诊断出股骨头坏死后，吴宝珍再也不能下床了。老戴也品尝到了更多的“折磨”。
在吴宝珍床边，老戴支起了一张小床。每天夜里，要起床三四次，帮吴宝珍起夜。一天三顿，吴宝珍得吃得早，吃得准点；一旦迟了，吴宝珍便大喊大叫，朝老戴发火。
吴宝珍便秘，老戴用手抠；吴宝珍吃不下饭，老戴榨水果汁喂；吴宝珍吐了一身，老戴一件件地给她洗。无论冬夏，每周，吴宝珍要洗一次澡，都是老戴把她从房间抱到卫生间，帮她擦背。每洗一次澡，老戴就要坐半天，喘一阵子。
老戴整天守着吴宝珍，出门一趟最多不能超过两小时。哥哥过八十大寿，他去不了；社区组织退休老人体检，他没时间。他出门，最喜欢逛花鸟市场，观花赏盆景。在家里阳台上，老戴养满了花，“找点乐子。”
每天早晚，老戴出门跑两次步，“生命在于运动，要不然怎么照顾她。”现在，老戴最大的愿望是，治好吴宝珍的股骨头，让她站起来，自己能常出门看看风景，可这需要一大笔钱，他拿不出。
“好人，好男人。”有外人探望时，吴宝珍常常这样夸老戴。老戴哈哈一笑。记者 王玉龙 栾佳丽
摄影 刘江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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