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保障制度改变了个人面临的预算约束,因此可能改变个人的经济行为,影响个人储蓄、退休、劳动供给、投资分布等决策。这一领域已成为学术界争论的焦点之一。
社会保障对个人储蓄的影响
(一)理论
社会保障与个人储蓄的关系十分复杂,产生了大量的文献。Feldstein在一篇著名的论文《社会保障,引致退休与资本总量积累》(1974)中,把退休作为内生变量,运用扩展的生命周期模型分析社会保障对个人退休与储蓄决策的影响。他认为,社会保障通过两个方向相反的力量影响个人储蓄。一个力量是,社会保障既然可以为人们年老时提供退休金收益,人们就可以减少工作时的储蓄,即“资产替代效应”(asset—substitution effect)。另一个力量是,社会保障提供了较为安全的退休待遇,可能诱使人们提前退休,这反过来又要求人们在工作期要有一个比较高的储蓄率,以负担更多的退休消费,即“退休效应”(retirement effect)。个人储蓄的净效应取决于这两个效应的力量对比。因此,他得出的结论是社会保障对储蓄的影响在理论上是不确定的。
Feldstein通过时间序列数据研究发现,在1929-1971(不包括1941-1946)年间,美国的社会保障制度(即现收现付制)大约减少了50%的个人储蓄和38%的股本。社会保障对个人储蓄有“挤出效应”。但是他的结论受到了质疑。
keimer和Lesnoy(1982)指出Feldstein的计算程序中存在一个错误,纠正这一错误会改变原先的估计。但Feldstein(1982)加以反驳,认为即使修正了那个计算程序的错误,在1972年之前,美国社会保障制度对个人储蓄的挤出程度也在44%左右。
Aaron(1982)研究了储蓄决定因素的三个理论模型:生命周期模型(该模型不考虑遗产);多代模型(该模型考虑遗产)以及短视模型(该模型放宽了一项假定,即个人或多或少是在掌握完全信息的挤出上理性地制定一生的计划)。根据生命周期模型,在现收现付制下受益的增加必然会减少储蓄;相反,根据多代模型,增加的受益能够取代增加遗产,从而不减少储蓄。Aaron认为,人们总能找到证据支持自己的观点,但“即使可以得到更好的数据,继续这种争论也是无意义的”。
影响社会保障与个人储蓄关系的还有很多因素。Hubbard和Judd(1986)表明,资本市场的不完全会影响社会保障对个人储蓄的挤出程度,借贷的限制减少了由于资产替代效应带来的个人储蓄的减少,但这同时也导致了消费者福利的减少。Abel(1985),Hubbard(1987),Kotlikoff,Shoven和Spivak(1987),Hubbard,Skinner和Zeldes(1995)表明,在一个资本市场的局部均衡模型中,当预期寿命不确定时,社会保障会减少预防性储蓄,并提高个人福利。而Engen和Gale(1993),Samwick(1995)则证明当工资不确定且没有保障时,人们为了预防和退休的目的会更多地储蓄。此外,代际间的再分配、私人养老金等因素也对社会保障的挤出效应有着一定影响。
上述模型大多是建立在人们具有远见、做出理性决策的假设基础上的,偏离这一假设,会得出完全不同的结论。一种可能是人们是短视的,在这种情况下,社会保障不会产生任何的资产替代、提前退休、预防储蓄等效应,因此不会改变个人储蓄。还有一种可能是当社会保障不存在时人们仍然选择少储蓄,因为他们相信政府不会让他们年老时穷困潦倒。在这一模型框架下,政府可能发现制定社会保障以强制人们为退休准备足够的储蓄更有益,社会保障可能通过这一渠道增加储蓄(Kotlikoff,1987)。
可见,经济理论对储蓄对社会保障制度的反应没有给出确定的答案。
(二)实证分析
经济理论对社会保障对储蓄影响的解释没有定论,但这种影响显然很重要,这导致了大量试图估计这种影响大小的文献产生。这些文献可以根据使用变量的种类分成:时间序列研究、横截面研究和跨国研究。
Feldstein(1974,1982,1996)检验了美国的储蓄与社会保障财富的时间序列关系,发现社会保障挤出了相当大份额的个人储蓄。在论文《社会保障与储蓄:时间序列的新证据》(1996)中,他对1930年至1992年(除去二战期间)间每年消费(C)和真实可支配收入(YD),它的延后价值(YDt-1),真实家庭财富(W),真实社会保障财富(SSW)作回归。社会保障财富定义为现在的工人和退休人员都有权利享受的未来社会保障收益的现值。他估计(括号里为标准差):
可见,每一美元的社会保障财富导致2.8美分的增加消费。由于1992年的社会保障财富为142000亿(1992年价格),这一估计表明社会保障财富使私人消费支出增加4000亿,因此个人储蓄也减少了相同数量。可支配收入变量的系数进一步表明由于社会保障工薪税与支付收益的差别,储蓄减少了160亿。由于1992年的私人储蓄总量(包括公司与个人储蓄)为3330亿,估计的4,160亿的储蓄减少表明潜在储蓄水平减少了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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